外语沟通时常令我无助,它剥夺了我话语中的所有包装,只需轻轻一拆,赫然就是赤裸的、伤人的意图。片刻过后,我一连打了叁个不,朝禄却显然已经受伤不已,一抬手不耐烦地打断我:你的手势丑死了——说 话。我能看得懂你的口型。他恼火地挥动着手。
“外面的世界有非常多的人,人们每天都要跟陌生人打交道。”我耐心解释道,力求把每个音发完整,“因为来不及了解灵魂,所以人们需要更简单直接的行事方法告诉别人‘我是谁’,而旁人则以此为据,确定对方的价值——这决定之后他们如何对待彼此。它就类似……交换便利贴?”
你是说标签吗?他开始挑我的语言的错处。
我投降,举起双手,“对,就是这个词汇——你看,你可比我聪明多了。”
你不要像哄米娜那样对我说话。朝禄又生气起来:我从不在乎自己聪不聪明。
“但你就是很聪明。”我诚恳地说:“你会很多语言、擅长手工、有耐心,读书也很有天赋。”
这次朝禄略微受用,却仍没有被带跑偏,陷入了思索。
我发现他有一个特点——旁人在沉默时总会伴随些小动作,比如卡拉喜欢撩头发、热奈尔喜欢敲手指、伊万喜欢抓酒瓶,又或者付为筠喜欢皱眉头、仇峥喜欢转移视线、隋唐喜欢咬嘴唇——而朝禄沉默时就只是沉默而已。他沉默着思索的样子看上去格外认真——太过认真了,以至于让任何与他交流的人都不忍心辜负。“对不起,是我伤害了你的感受。”我主动认错说:“是我想当然地在我的经验上居高临下了。”
朝禄皱眉看了我一眼,摇了摇头。我知道了。他说。跟你在一起时,我不会让别人给我贴上娘娘腔的便利贴。我不会让你感到丢脸的。
“不,我不是这个意思……”我简直百口莫辩。
你不会在这里呆很久,对吗?他专注地看着我。
我愣了一下,“我没有护照,不会离开这里的。”
你总是在海边看太阳。他认真地挥舞着手说:海的另一边有你的家人和朋友。你想念你的家人和朋友。
“我已经没有家人了。”
但是你有朋友。
这次我没办法否认,只好像伊万一样对着酒瓶喝了口酒,“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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